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半个多世纪的晋酒美缘

来源:山西经济网 作者:孙汝川 发布时间:2019/9/9 15:56:18

我今年76岁,是电影公司的退休职工,于1965年参加了农村电影队,在“吃百家饭,喝百家酒”的环境里,与晋泉高粱白结缘,至今已有半个多世纪的历史。

当时我22岁,从省电影学校毕业,分配到位于渤海之滨的100多个村庄巡回放映。那时农村没有电视,娱乐场所少,电影队到哪个村放映都深受欢迎。管电影队吃饭的农户,都做出在当时只有逢年过节才能吃上的包子、饺子、面条等细饭,还炒上几盘菜,端上或是自家酿制的黄酒、葡萄酒,或是用地瓜干换来的白酒。我和我的老队长、两位同事,以“不得喝醉、不误放映”为原则,将民间的酒喝了个遍。

刚开始,我滴酒不沾,与酒无缘,在放映三个月之后,终于开戒。那天我们拉着地排车将放映设备和行李运到渤海边的姚村后,便卸车、试机、贴宣传画、写黑板报、又把行李扛到大队部,忙到傍晌,到一家派饭农户吃饭。

一进屋,想不到农户主人,竟是我小学读书时的姚老师。离休多年的姚老师,也想不到我能来到他家。他见自己的学生参加“演电影”的工作,很高兴,忙把两瓶散装白酒撤下,换上珍藏多年的两瓶晋泉高粱白,又喊师娘再炒两个菜。老队长和两位同事朝我眨眼,意思是跟着我沾光了。

可是,我没喝过酒,又初到老师家,这酒咋喝?看到老师和师娘的忙活,又盛情难却,只好端起盛满晋泉高粱白的酒盅,闻着那浓郁芬芳的酒香,望着那莹澈透明的酒液,用嘴抿一下。老队长和两位同事也乘机各自陪我喝下一杯。四杯酒喝下,顿时感到肚腹温热,口中酒香萦绕,周身飘浮舒畅……

饭后,我们脸色微红,腿脚轻快地回到大队部,放开行李,躺下即睡。睡到半下午,又身轻似燕地到放映场地挖坑、竖杆、绑音箱、挂银幕、架放映机、抬发电机……晚上我装片开机放映,将《丰收之后》在数千观众面前顺利映出。放映结束后,我说今天怎么浑身轻松,眼睛溜滑,精神头足,到现在也不觉得瞌睡?两位同事也有同感,老队长说:“这是喝了晋泉高粱白的缘故,看来高粱白是好酒,劲足不呛口,好喝不上头,还能提神解疲劳啊……”

从此,晋泉高粱白进驻我心,成为我的嗜爱。

不过,在100多个村的巡映吃饭中,只有姚老师家有高粱白。我多次趁着雨雪天停映,带着礼品到姚老师家,名义是看望老师,实际是蹭喝高粱白。老师也知悉我心,平时留神观天,发现不能放电影的日子,就挂电话叫我到他家喝高粱白,老队长和两位同事当然也要到场,这样可以共享喝高粱白的快感,同品喝高粱白的韵味。

每月有四天歇班时间,我通常到渤海湾赶小海。临近中午,手提捉来的鱼、蟹、蛤,上姚老师家蹭酒喝,然后帮老师浇菜园、打面粉、拉煤块、买药品……有一次正遇上师娘昏厥倒地,迷糊不醒,我忙用地排车拉到医院,经抢救脱险。事后,姚老师老泪纵横,把我当孩子一样地搂住不放……

有一回我喝高粱白,又故意喝了另一种白酒,当场大醉,还要再喝,姚老师为难。此时,从外面进来一位身材高挑,年轻貌美的姑娘,她放下拉杆旅行箱,到后屋取白酒一瓶,揭盖一股气喝下,轻握我手,温情地问,敢喝吗?我望着她秀丽大方,绵里藏针,又一见如故的样子,说声“不敢”就倒下了。

后来,姚老师揭开谜底,那姑娘是前来看望他的外甥女,叫王荣,在太原工作,旅行箱里装满了晋泉高粱白,那天她用喝白开水之法,委婉地哄我就范。我听后,真佩服她的睿智和涵养,自责自己的失态丢丑。

至此,我才知道姚老师家的高粱白,都是王荣孝敬的,从有了我这个酒客后,姚老师数次写信催王荣增加往家邮寄高粱白的数量,尽管当时高粱白在太原稀缺,供货紧张,王荣还是想法做到了。还有一事是我以后才知,就是姚老师把我的一举一动在信中向王荣一一描述……

后期,父母催我找对象,说村里有几个姑娘看上了我,让我选择,我因有王荣的身影深藏心窝,精神恍惚迷茫。于是把心事向老队长倾吐,他手一挥,说此事好办,明天他就到姚老师家提亲。我又谈出对王荣在太原工作的表现了解甚少,我的表现她也必定了解不多,只凭酒场一面之识,何能成功。老队长说一切他包了。

老队长还真行,果然把事办成!原来姚老师在信中将我的情况向王荣已美言多次,王荣也深谙姥爷的善意,表明让姥爷做主自己的终身大事。姚老师认为时机已成熟,正待向我道出,不料老队长来了……有关王荣的情况,老队长亮出从姚老师家带回的“优秀青年”和“巾帼女豪”等数张奖状,还有王荣的一张俊俏照片,我看了,犹如喝了高粱白,心醉了……

三年之后,在高粱白的浓香中,我与贤惠、潇洒、健美的姑娘——王荣,紧紧拥抱,共同端起斟满高粱白的酒杯,交杯同饮。父母、岳父母、姚老师、师娘、老队长、两位同事、亲朋好友也举杯畅饮……

2000年,我与王荣双双退休,多年来,她把高粱白倒进瓷坛,配上人参、枸杞等,制成药酒,我一抿就感到丝丝入扣。悠然中感谢她的良苦用心,回想当年她以白开水哄我的情景;悠然中遐想山西高粱的红晕和大东山地区水的甘甜清冽;悠然中回忆我与晋泉高粱白半个多世纪的美缘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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